幻灯二

男女之间最好的避孕方法(成长教育大卫珍妮做了男女避孕平等,下个世纪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避孕自由”,道阻且艰。/《朱诺》

男女避孕平等道阻且长,但推动男性避孕技术仍是现阶段的当务之急,因为给予男性和女性一样的选择权,才是男女平等的精髓。

“GPS和威尔刚(俗名伟哥)是21世纪最伟大的两项发明。”

台湾著名电视节目制作人王伟忠曾经说过这样的豪言壮语,然而,2019年的两项新科技可能已经打破他的这一观念——避孕新技术和阿尔茨海默症新药。

2019年末,我国第一款治疗阿兹海默症的原创新药“九期一”传出即将上市的消息;在国外,“女性月服避孕药”和“男性避孕针”也相继研发成功,让两性避孕话题成为公众热议的焦点。

印度时报报道,印度注射型男性避孕药已完成临床试验。图/@梨视频

“一生一死”,这是人类生命历程的两大关键节点,2019年各国生育率惊人的下降趋势让我们开始考虑如何有尊严地死去,可对“避孕”这一无法回避的社会问题,我们往往容易忽视。

站在20年代的初始,我们或许很难想象,未满足的避孕需求仍然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在发展中国家,约有2.14亿名想避孕的育龄妇女未使用任何一种现代避孕方法。

电影《武侠》中,汤唯饰演的阿玉为丈夫清洗鱼鳔做避孕之用,但丈夫不喜鱼鳔腥味,宁愿再生孩子。

中国是全世界避孕方法使用率最高的国家之一,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的综合避孕率一直稳定在85%-90%之间,但其中绝大多数的避孕责任仍然由女性承担。

女性拥有药物避孕、子宫环、皮下埋植等各种避孕措施,但反观男性避孕技术,我们却一直停留在避孕套和输精管结扎术上,这一现象在当下中国尤其明显。

当“男女平等”的讨论突破社会分工,来到“避孕平等”的范畴,目前明显失衡的两性天平,不知各自又会有怎样的作为?

图源:谷雨实验室

男性避孕:难以兑换的空头支票

男性避孕技术即将面世的言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2001年我国发布的《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01-2010)》中,就已把“开发、研制男性避孕节育产品”列入其中。

2002年,两家国际大型制药公司Schering和Organon联手点燃了关于男性激素避孕的这把火,可最终因为资金短缺等原因,导致研究停滞。

2012年,美国的《基督科学箴言报》言之凿凿“男性避孕药很快将成为现实”;2017年,CNBC透露一种避孕新技术将进入人体试验阶段,很快就将面世,并强势占领全球100亿美元避孕市场的一半。

种种“男性避孕技术”的口头承诺吊足了大众的胃口,可当我们仔细阅读这些唬人新闻时,才会发现里面常常带有“很有可能”“大概还需要十年左右时间”等诸多后缀。

天下女人苦避孕久矣。/《私人生活》

这些新闻甚至让研究男性避孕药的专家都哑然失笑,“一种安全有效的口服男性避孕药的承诺一直处在成为现实的边缘,但我觉得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听这种说法了”。

女性避孕药上市已有足足六十年,男性避孕药却仍处于“难产”的研发阶段,这不能怪我们的研发人员不努力,而是想让男性避孕技术达到和女性避孕技术的同等效果,实在有些困难。

技术层面上,女性一个月只生产1-2个卵子,但一个成年男性一天却能产生几亿个精子,即便是精子数减少超过90%,男性仍然具有生育能力,两者相比,显然是破坏前者比较简单。

男性避孕药还面临着一个戏剧化的阻碍,产生精子的器官同样产生男性荷尔蒙,在消灭精子的同时很有可能改变男性的性欲、性能力和第二性征,这本身就是一个研究难题。

技术上的困难并不是造成男性避孕药迟迟不肯面世的唯一原因。BBC的一篇文章分析称:“推广男性避孕药缺乏社会和商业意愿。”

英国爱丁堡大学的安德森教授就表示:“制药业对新兴男子避孕药品的反应滞缓,可能是因为他们对男性避孕潜在的市场信息不足。”

避孕的事交给女性,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夜惊喜》

男人真的对“男性避孕药”不甚欢喜、避之唯恐不及吗?很多调查研究表明,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2002年,《科学内幕》针对四大洲的9000多名男性做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超过55%的男性都表示愿意使用阻止精子产生的避孕措施。

尽管调查结果显示如此,但制药高层仍然对此表示质疑,认为男性在实际避孕过程中,并不会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使用男性避孕产品。

女权主义者则在技术困境和商业考量的迷雾中,残忍道出另一层原因,她们认为男性避孕药“难产”的根源在于“科学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男人手中”。

荷兰制药公司Organon在进行男性避孕研究时,就遭到了董事会的冷漠对待,最终实验因为缺乏资金而被迫停止。

据该项目原全球执行副总裁回忆称,董事会的那帮中年白人男性根本听不进去关于这项研究的重要性,他们“只会相互私语‘你会服用避孕药吗?’”——当确认双方的回答都为否定时,也就意味这项研究走入了死胡同。

没有鱼鳔的腥味,也有一百个理由拒绝自己避孕。/《武侠》

男性避孕药的早期研究者,美国的瑟夫·霍尔博士也承认:“假如你仔细地看看生育控制的研究历史,你就会明白,科学基本上被男人控制,结果是男人倾向于把注意力放在女性身上。”

无论这样的猜测是否有道理,但我们依旧可以得出结论:男性避孕产品的商品化进程并没那么简单。

避孕:千百年来的女性天职

男性避孕产品的消息从未间断,可事实是,我们现在仍然无法在市面上购买到任何男性避孕产品。女性在承担着生育痛苦的同时,也背负着绝大多数避孕的压力。

“我避孕,我做主”“科学避孕、远离人流”“避孕,给身体最高的礼遇”……每年世界避孕日的主题仿佛也在暗示女性,避孕就是她们的天职。

如今饱受避孕困扰的女性可能很难想象,女性避孕药的上市曾对女性解放起到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避孕药使得女性从家庭束缚中解放出来,得以走进职场,甚至参与社会政治活动。

但女性避孕药的普及也让男性趋向于认为女性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从此,女人吃药超过男人戴套,成为男性心中避孕的最佳选择。

街头一台安全套售货机,锈痕斑驳。/图虫创意

据2002年国际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的统计,我国避孕套的使用率只有4.9%,采取绝育措施的女性有221.5万人,选择绝育的男性只有37.5万人。

不爱用避孕套不仅是我国男子的小癖好,在全世界范围内,避孕套的使用率都不高。

根据联合国发布的报告,2015年世界范围内女性避孕方式的使用率为47.15%,男性避孕方式使用率仅在10.1%,发展中国家使用避孕套的男性只占到4%左右。

比起不爱用避孕套,男性对于结扎的抗拒更甚,据2011年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数据,在全世界15岁以上育龄伴侣的现代避孕方式构成中,各国男性结扎的平均比例仅为4.35%。

明明男性结扎的手术安全度、避孕效果都比女性结扎更好,但能接受结扎的男性比例仍然式微。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很多男人潜意识里把结扎术当成是“去势术”。上世纪60-70年代的一项研究表明,接受了输精管切除术的男性在社会上会表现出较强的攻击性。

2015年2月4日,合肥市计生工作人员为即将返乡的农民工发放计生宣传手册、避孕药具等。/图虫创意

另一方面,一些结扎失败的社会新闻也打击着男性对于结扎的信心。

去年11月,成都一男子在四川某医院花费7000多元做了男性结扎术,在没有额外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四个月后,他的妻子发现自己怀孕了,只能忍痛做了人流手术。

事后医院回应称,术前已告知患者,结扎手术并不能保证100%的避孕效果。

虽然目前市面上没有任何一种避孕手段能保证100%的成功率,但这种结扎失败、忍痛人流的故事,只要有一则,就能成为横亘在男性群体与结扎手术台之间的巨石。

男性群体对于避孕的本能抗拒,无形之中也酿成了不太和谐的社会氛围。

一位男子得知女性上节育环风险更高,选择自己做结扎手术。/微博

去年4月,杭州27岁的新手爸爸跑遍全城求结扎的魔幻事件竟也成为了热门新闻。

27岁的新手爸爸小卢因为不忍心妻子再遭受妊娠的痛苦,自愿去医院结扎,却被很多医院拒绝。医院给出的理由是:“年龄较大并且已经生了二胎,或者妻子有反复多次人工流产情况的已婚男性,才符合标准。”

乍看这则新闻,实在不知该为故事中这位没有结扎自主权的男性犯愁,还是为这位子宫被赤裸裸物化的女性悲哀。

避孕平等:

一场旷日持久的两性对抗游戏

前几天,意大利经典爱情电影《美丽人生》的4K修复版在国内重映,但剧中一句台词的窜改却让前去怀旧的影迷如鲠在喉。

男女主角情到深处时的一句关键性台词“我多渴望和您做爱”摇身一变成了“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时代的列车已驶入2020年,人们对于性的谈论仍然讳莫如深,在这种情况下,更别提两性之间如何开诚布公地承担、分担性开放的后果。

没了那些活生生的细枝末节,人生依然美丽吗?/《美丽人生》

在国内某著名论文数据库网站搜索“避孕”二字,除了专业的避孕研究外,围绕于女性的词条多为“人流”,“男性”则多为“生殖健康”,大众对于两性的避孕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避孕药的使用确实和女性的人流率有着很强的负相关性。据2006年公开数据,中国大陆20-29岁女性的避孕药使用率为2.3%,与此同时,人流率高达84%。

避孕药解放了女性,让其免受家庭和生育的束缚,但也在无形之中成为其枷锁。

避孕药剥夺了很多女性拒绝丈夫性要求的理由,更糟糕的结果是,她们把不避孕当成爱的证明,献给了男生。

《成长教育》中,涉世不深的乖乖女珍妮被成熟男人大卫的风流倜傥和举手投足的迷人气质深深吸引,迅速坠入爱河,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在识破大卫其实是一位已婚男人之后,珍妮也早已珠胎暗结。

李银河曾说:“男性避孕药能否广泛使用,取决于男女双方力量的对比。”很多调研机构也把“现代避孕手段使用比例”作为衡量世界各国女性社会地位排名的一项关键指标。

避孕是场博弈。/《生活大爆炸》

男性避孕一旦落地成功,那紧接而来的,将会是两性在避孕手段选择上更为细致绵密的“缠斗”。戴套、吃药还是打针,是一门讲究的学问,药由谁来吃,又是一轮漫长的斡旋过程。

即便男性愿意服用男性避孕药,但女性是否相信对方会乖乖吃药,能否信任这药足够强大,能阻断所有试图游向自己的“小蝌蚪”,假如不幸有“漏网之鱼”穿越层层阻碍,与卵子结合生出不健康的胚胎,这一责任又该由谁负责?一切的问题,都还有待解答。

男女避孕平等道阻且长,但推动男性避孕技术仍是现阶段的当务之急,因为给予男性和女性一样的选择权,才是男女平等的精髓。

[1]《计划生育/避孕》世界卫生组织.2018-02-08

[2]《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男性愿意分担服用避孕药的责任?》BIE别的.2019-04-22

[3]《同女性避孕药相比,为什么男性避孕药如此难产?》BBC中文.2019-03-27

[4]《男性口服避孕药通过安全测试,能让男性平等参与避孕吗?》三联生活周刊.2019-04-14

[5]《男性避孕针来了!一针管用十三年》丁香医生.2019-11-26

[6]《中国式避孕:缺席的另一半》丁香医生.2017-09

[7]《避孕药通向女性身体自主之路,为什么人们很少选择》柯晗.澎湃新闻.2016-01-06

[8]《“男性避孕”时代来临?》陈静.新闻周刊.2003-07-28

[9]《男性避孕引发两性“较量”》陈静.新闻周刊.2003-07-28

[10]《欧美三国的成功经验:男性结扎如何成为普遍的自愿选择》王向贤.2015-05

[11]A new male birth control pill might be safe, but theres still a long way to go, researchers say.CNN.2019-03-26

✎作者 | 赵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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